我从前线归来,入伍十年,终于踏上故土。
可属于我的家,却被五个陌生人霸占,他们甚至用我的杯子喝水。
更可恨的是,爸妈被关进猪圈,求助无门。
我看着他们无助的眼神,面无表情地拨出了一个特殊号码。
他们不会想到,这一通电话,会将他们送往何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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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,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。
我身上的军装,从新兵的橄榄绿,穿到了一级上士的陈旧与斑驳。
衣领上浸透着边疆的风霜,袖口磨损的毛边,记录着每一次匍匐前行的印记。
我,江风,回来了。
车子停在村口,我谢绝了司机的好意,选择一个人走完最后这段路。
乡道还是记忆里的模样,两旁的白杨树粗壮了许多,风吹过,叶子哗哗作响,像是欢迎。
我心里的期待,像被风吹满的帆,几乎要从胸腔里鼓胀出来。
十年里,我幻想过无数次归家的场景。
妈会哭着抱住我,捶我的背,骂我这么久不回家。
爸会板着脸,眼眶却通红,递给我一支烟,说一句“回来就好”。
可当我站在熟悉的院门前时,所有的幻想,都碎成了冰渣。
门上,挂着一把冰冷陌生的铜锁。
这不是我家的锁。
我家的锁,是爸亲手装上的,左上角有一道被我小时候用石头砸出的划痕。
院墙内,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,夹杂着男人女人的喧哗与笑骂。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我绕到院墙的另一侧,那里有一棵老槐树,我小时候常爬上去掏鸟窝。
助跑,蹬树,翻墙。
十年未曾生疏的动作,一气呵成,落地无声。
院子里,和我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。
爸精心侍弄的菜畦被踩得乱七-八糟,角落里堆满了啤酒瓶和垃圾。
堂屋的门大敞着,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胖女人,正翘着二郎腿,手里端着一个紫砂杯。
我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是爸最宝贝的紫砂杯,他常说,这杯子养了二十年,泡出来的茶才有灵魂。
如今,它被一个陌生女人当成灌水的粗瓷碗。
杯子里,甚至还飘着几片瓜子壳。
“他妈的,又输了!手气真背!”
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从屋里传来,紧接着,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瘦高个青年走了出来,满脸晦气。
他看到了我。
“你谁啊?怎么进来的?”
屋里打麻将的人闻声都围了出来。
一共五个人。
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男人,满面油光,眉眼间与我父亲有几分相似,却多了几分市侩与贪婪。
是我的亲叔叔,李富贵。
他旁边是那个胖女人,我的婶婶。
花衬衫青年是我的堂弟,李强。
另外两个,是跟在李强身后的混混朋友,一脸不善地打量着我。
李富贵看到我的一瞬间,脸上的表情从惊愕,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恐慌,随即又被一种狠戾所取代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江风?”
我没理他,目光穿过他们,扫遍了整个屋子。
没有爸妈的踪影。
“我爸妈呢?”我的声音沙哑,像被砂纸磨过。
婶婶尖着嗓子笑了起来,那笑声刺耳又刻薄。
“你爸妈?你这骗子还真会找借口,江风早就死了!死在外面了!尸骨无存!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,想来攀亲戚?”
死了?
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李富贵像是被婶婶的话提醒了,立刻挺直了腰杆,指着我的鼻子骂道:“对!江风十年前就死了!部队都送了通知书和抚恤金过来的!你个骗子,胆子不小,敢冒充烈士!赶紧滚,不然我报警抓你!”
我懒得跟他们废话。
我的心,一沉到底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后院飘来,混杂着猪食的馊味和排泄物的腥臊。
我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。
我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,猛地冲向后院。
“拦住他!”李富贵惊慌地大喊。
李强和那两个混混伸手想拦我,却被我身上那股凝如实质的煞气震慑住,一时竟不敢上前。
后院的景象,让我毕生难忘。
猪圈里,那本该是肥猪打滚的地方,蜷缩着两个瘦骨嶙峋、衣衫褴褛的身影。
他们的头发像枯草一样结成一团,身上盖着破烂的麻袋,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污垢和伤痕。
那是我爸。
那是我妈。
我浑身的血液,在这一刻彻底凝固,又在下一秒轰然沸腾。
滔天的杀意,像失控的洪水,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。
我十年戍边,在枪林弹雨里搏命,是为了保家卫国。
可我的国,我的家,竟这样对待我的父母!
母亲似乎听到了动静,缓缓抬起头。
那双曾经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,此刻浑浊不堪,充满了麻木和恐惧。
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,那死寂的眼底,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彩。
“风……风儿……”
她的嘴唇翕动着,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。
两行浑浊的泪,从她干瘪的眼角滑落,在她布满污垢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。
父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脚踝处却传来“哗啦”一声响。
一根细细的铁链,像对待牲口一样,锁住了他的脚,另一头钉在墙角的石槽上。
他没能爬起来,重重地摔回稻草堆里,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。
李富贵跟了过来,看到我呆立在猪圈前的样子,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。
“看到了?两个老不死的,死活不肯把房子过户给我儿子,就只能待在这儿!等他们什么时候想通了,什么时候再出来。”
他嚣张地笑着,仿佛在炫耀他的战利品。
“反正你已经‘死’了,这房子,这三十万抚恤金,都是我们家的!他们两个老东西,活着也是浪费粮食,待在猪圈里,还能给猪作个伴,多好!”
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。
不是因为害怕,是无法抑制的愤怒。
那股在战场上早已磨炼得收放自如的杀气,此刻像挣脱了枷锁的猛兽,在我体内疯狂咆哮。
我缓缓地,深吸了一口气,胸腔里满是猪圈的恶臭和血腥的铁锈味。
我从贴身的口袋里,掏出一部手机。
那是一部样式老旧的军用加密手机,外壳上布满划痕,屏幕也有些暗淡。
但它的信号,能覆盖全球任何一个角落。
李富贵一家看到我拿出手机,脸上的嘲讽更浓了。
“哟,还想打电话叫人?你一个死人,能叫来谁?叫来阎王爷吗?”婶婶抱着胳膊,尖酸地刻薄道。
李强和他那两个朋友也哈哈大笑,仿佛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傻子,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。
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。
我的手指,冷静而稳定地在键盘上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这个号码,我十年未曾轻易拨打。
每一次拨通,都意味着国家最高层级的紧急事态。
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,我将手机贴在耳边。
电话,通了。
“嘟——”
只响了一声,电话就被接通了。
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、威严,又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。
“江风?”
是老首长。
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,所有的委屈、愤怒、心痛,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几乎要决堤而出。
但我不能。
我是兵,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“鬼狼”。
我能流血,但不能轻易流泪。
“老首长,我是江风。”我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,平静得可怕。
“我需要帮助。”
说完这句,我便挂断了电话。
不需要多余的解释。
老首长懂我。
他知道,如果不是天塌下来,我江风绝不会拨通这个号码。
李强和他的两个混混朋友见我挂了电话,对视一眼,满脸不屑地围了上来。
“装什么大尾巴狼?打个破电话就想吓唬我们?”
“还老首长,我看是老乡长吧!怎么,想摇人啊?在这清水镇,我强哥就是天!”
婶婶也掐着腰,尖着嗓子骂道:“我看你就是那个短命鬼的战友吧?看新闻上说,总有这种人,打着战友的旗号,到处骗吃骗喝!我告诉你,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,一分钱都不会给你!”
李富贵从屋里拿出两张纸,在我面前得意地晃了晃。
一张,是镇政府盖了红章的“死亡通知书”。
另一张,是房产证,户主一栏,赫然写着“李强”的名字。
“看清楚!白纸黑字!江风已死,部队认证的!现在这房子的户主是我儿子李强!你一个外人,凭什么在这儿撒野?”
我看着那份粗制滥-造的假文件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但那个红色的公章,却清晰无比。
这说明,从村委会,到镇政府,甚至更高层,都已经被他们打通了。
我的心,又冷了几分。
李富贵见我沉默不语,以为我怕了,气焰更加嚣张。
“识相的就赶紧滚!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他朝李强使了个眼色,“强子,报警!就说有骗子冒充军人,私闯民宅,还想行凶伤人!”
李强立刻掏出手机,熟练地拨打了110。
他对着电话添油加醋地说道:“喂,派出所吗?我是李强啊!我家里闯进来一个疯子,拿着假的军官证,说是这房子的主人,还要打我们!你们快来啊!对对对,就在李家村,我爸是李富贵!”
亲叔叔的无情与贪婪,句句诛心。
他们不仅抢走了我的家,还要彻底抹去我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。
我转过头,看着猪圈里瑟瑟发抖的父母。
母亲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微弱,父亲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,不知是死是活。
我的心,像被一把钝刀子,在反复切割。
但我不能动手。
十年的军旅生涯,纪律早已刻进了我的骨子里。
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,我不能对平民动用武力,哪怕他们是禽兽。
我在等。
等我的部队,我的国家,给我一个公道。
我看着李富贵那张油腻而得意的脸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们,会后悔的。”
我的话,换来的是他们更猖狂的嘲笑。
“后悔?我们后悔没早点把这两个老不死的弄死!”婶婶恶毒地咒骂着。
李强挂了电话,嚣张地指着我:“等着吧!等会儿警察来了,我看你还怎么横!冒充军人,够你喝一壶的!”
我不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我的冷静,似乎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不安。
但很快,这种不安就被即将到来的“胜利”冲散了。
在他们看来,警察一到,我就会被带走,这场闹剧就会以他们的完胜告终。
他们根本不知道,自己刚刚嘲讽的那通电话,正在唤醒一头何等恐怖的雄狮。
一场席卷整个县城的风暴,已在酝酿之中。
警车来得很快。
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村庄的宁静。
一辆桑塔纳警车在院门口停下,车上下来两个警察。
为首的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,警服的扣子崩得紧紧的,正是清水镇派出所的所长,王大海。
李富贵立刻像哈巴狗一样迎了上去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。
“王所,您可来了!快,就是这个骗子!”他熟络地递上一根烟,王大海自然地接过来,架在耳朵上。
“富贵哥,别急,有我在这儿,什么事摆不平?”王大海拍了拍李富贵的肩膀,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
他转过身,用一种充满鄙夷和不耐烦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。
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沾满风尘的旧军装上时,那份鄙夷更浓了。
“哪儿来的骗子,胆子不小啊!连烈士都敢冒充?不知道这是重罪吗?”
他根本不问前因后果,直接给我定了罪。
李强在一旁添油加醋:“王叔,他刚才还踹我们家大门,想打人呢!你看这门,都让他踹坏了!”
王大海看了一眼被我踹开的门,脸色一沉,大手一挥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?把人给我铐起来!带回所里好好审审!”
他身后那个年轻的警察立刻拿着手铐,朝我走了过来。
我没有动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我的士兵证,递了过去。
“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役士兵证。江风,一级上士,隶属西北战区,利刃特种作战旅。”
王大海甚至没有接,只是瞥了一眼,便不屑地冷笑一声,一巴掌将士兵证打落在地。
“伪造证件,罪加一等!现在这骗子,连装备都做全套了!”
他脚尖一碾,将那本记录着我十年青春与荣耀的证件,踩进了泥土里。
那一刻,我心中最后一点对地方公权力的期望,彻底破灭了。
压抑。
极致的压抑。
公权力与地头蛇沆瀣一气,黑白颠倒,有理说不清。
我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。
李富贵一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,婶婶的脸上满是恶毒的快意,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关进大牢,永世不得翻身的凄惨下场。
我没有反抗。
我只是弯下腰,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士兵证,用袖子仔细地擦去上面的泥土。
然后,我抬起头,目光越过那个年轻警察,冷冷地盯着王大海的警号。
“你会为今天付出代价。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王大海被我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,竟然后背有些发毛。
但他很快就将这丝不安压了下去,恼羞成-怒地吼道:“还敢威胁我?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他一把推开年轻警察,亲自拿着手铐,恶狠狠地朝我走来。
“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,在清水镇,谁说了算!”
冰冷的手铐,即将锁上我的手腕。
猪圈里,母亲绝望的哭声再次传来,像一根根针,扎在我的心上。
我的身体,已经绷紧到了极限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轰隆隆——轰隆隆——”
一阵低沉而刺耳的轰鸣声,由远及近,排山倒海般地传来。
这声音,不是汽车引擎的轰鸣。
是履带压过地面的声音!
不对,还有螺旋桨!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愣住了。
李富贵一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王大海高高举起的手铐也停在了半空中。
他们循着声音望向村口的方向。
只见村口狭窄的土路上,几辆墨绿色的军用越野车卷着滚滚烟尘,如出鞘的利剑,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,疯狂地冲了过来!
在车队的上空,一架武装直升机的黑色剪影,正盘旋低飞,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,吹得地上的尘土和树叶漫天飞舞。
整个村庄,仿佛都在这股雷霆之势下颤抖。
风云突变。
“吱嘎——”
刺耳的刹车声中,头车猛地在我家院门口停下。
车门“嘭”地一声被推开,一名身穿笔挺校官服,肩扛上校军衔的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。
他身后,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下车,动作整齐划一,瞬间控制了院子内外所有的要道。
那名上校军官目光如电,一眼就看到了院内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。
当他看到王大海手里高举的手铐,以及我胸前那个清晰的脚印时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,没有一丝犹豫,双脚并拢,身体挺得笔直,一个标准的军礼!
“江风同志!东南战区驻地武装部部长周卫国,奉战区司令部命令,前来支援!我们来晚了!”
他的声音洪亮如钟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寂静的院子里炸响。
“当啷!”
王大海手里的手铐应声掉落在地,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他的脸色,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他不是傻子。
战区司令部!
武装部部长亲自带队!
武装直升机空中警戒!
他就是再蠢,也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何等坚硬的铁板!
李富贵一家更是彻底傻眼了。
他们脸上的嚣张与得意,早已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。
李富贵双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,全靠扶着墙才勉强站稳。
婶婶则“噗通”一声,直接瘫坐在了地上,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,散发出一股骚臭味。
李强和他那两个混混朋友,更是吓得魂不附体,抖得像筛糠一样。
周卫国没有理会这些跳梁小丑。
他弯下腰,捡起地上那本被王大海踩在脚下的士兵证,用自己戴着白手套的手,郑重地拍掉上面的灰尘,然后双手递还给我。
“江风同志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他的眼圈有些发红。
一个在边疆浴血奋战十年的战斗英雄,荣归故里,得到的不是鲜花和掌声,而是亲人的背叛和公权的羞辱。
这是整个军队的耻辱!
我接过士兵证,感受着上面熟悉的纹理,心中翻涌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安放。
周卫国转过身,凌厉的目光如刀子一般,刮在王大海惨白的脸上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!”他指着王大海的鼻子怒吼,“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!这是我军‘利刃’特种作战旅的功勋士兵!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境外解救人质的战斗英雄!你敢污蔑他是骗子?你敢踩踏他的证件?谁给你的权力!谁给你的胆子!”
周卫国的每一声怒吼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王大海的心上。
王大海的身体晃了晃,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滚而下。
我没有去看他们惊恐的嘴脸,而是转身,用手指了指后院的猪圈。
我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无尽的沉痛。
“我的父母,被他们关在那里。”
周卫国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看去,当他看到猪圈里那两个蜷缩的人影时,这位铁骨铮铮的上校军官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他猛地回头,对随行的军医下达了最急切的命令。
“快!救人!不惜一切代价!立刻联系军区总医院,让他们准备最好的病房和专家!”
“是!”
两名背着医药箱的军医立刻冲了过去,身后跟着几名士兵。
“哐当!”
猪圈的铁锁被枪托直接砸开。
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我那已经虚弱到极点的父母抬了出来,迅速用干净的军大衣包裹住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。
我看到母亲被抬出来时,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,嘴里还在微弱地念着“风儿……风儿……”
我的心,在那一刻,碎了。
周卫国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悲痛,他转身,用枪指着已经吓傻的王大海。
“从现在起,这里由我们军方接管!你和你的人,涉嫌滥用职权、勾结黑恶势力、侮辱现役军人,就地看押,等待上级纪委调查!”
强大的外力,雷霆万钧地介入。
压抑到极点的情绪,在这一刻得到了初步的释放。
我知道,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……
一场席卷整个清水镇,乃至整个县城的风暴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军医对我父母进行了紧急的现场急救。
听着他们嘴里不断冒出的专业术语——“长期营养不良”、“严重脱水”、“多处软组织挫伤”、“多器官功能衰竭征兆”……每一个词,都像一把锥子,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。
直升机很快降落在村外的空地上,巨大的气浪吹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看着父母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,送上直升机,我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。
“江风同志,放心,军区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,伯父伯母一定会没事的。”周卫国走到我身边,沉声安慰道。
我点了点头,对他说:“周部长,麻烦你了。”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神坚定: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国家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。”
我转过身,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李富贵一家人身上。
此时,他们正被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看押着,蹲在墙角,抖如筛糠。
周卫国的手下已经进入屋内,展开了迅速而专业的搜查。
很快,他们就从李富贵卧室的床底下,搜出了一个上锁的铁皮箱。
箱子被强行打开,里面的东西,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一沓伪造的公文,包括那份粗糙的“死亡通知书”,一份伪造的我“生前”签名的房产赠与协议。
十几本银行存折,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一笔三十万的汇款记录,备注是:江风同志一次性抚恤金。
这笔钱,在到账的第二天,就被取走了二十万。
“说!钱去哪儿了!”一名士兵用枪口顶住了李强的脑袋。
李强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出来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。
“我……我拿去买车了……还……还了十万的赌债……剩下的……剩下的都吃喝玩乐花掉了……”
铁证如山。
李富贵还想狡辩,他挣扎着站起来,哭喊道:“军爷,这……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啊!江风是我亲侄子,我们……我们就是一时糊涂,帮他保管财产啊!”
“保管?”我冷笑一声,一步步走到他面前。
“把我父母关进猪圈,用铁链锁着,吃的都是猪食,这也是保管?”
“我保家卫国,在边境线上跟毒贩枪战,九死一生,身上留下十几道伤疤,换来的就是你们这种蛀虫,在背后心安理得地欺辱我的家人?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李富贵的心口上。
他被我的气势所慑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瘫软地滑倒在地。
那两个被李强叫来的混混朋友,早就吓尿了。
他们跪在地上,拼命地磕头求饶。
“军爷饶命!不关我们的事啊!是强哥……是强哥叫我们来的,说他家有两个老东西不听话,让我们过来吓唬吓唬他们,给我们一人五百块钱……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就是帮着骂了几句,真的没动手啊!”
所有的罪行,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被一一揭露。
他们那张由贪婪、无耻、恶毒编织起来的虚假面具,被撕得粉碎。
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,心中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,只有无尽的悲凉。
我守护的国家,竟然容许这样的蛆虫,在阳光下作威作福。
我守护的人民,竟然就包括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“亲人”。
周卫国让人将李富贵一家和那两个混混全部押上了军车。
他对派出所所长王大海的审问,就在院子里进行。
起初,王大海还心存侥幸,嘴硬地说是“按程序办事”,是“接到群众举报”。
当周卫国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拍在他面前时,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。
那是一份由东南战区司令部直接下发的红头文件,标题是:关于成立“8.15”专案组,彻查现役军人江风同志家属权益受侵害一案的紧急通知。
下面,是战区司令员和政委的亲笔签名。
“战……战区司令部……”王大海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,他知道,这件事已经彻底闹大了,远远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畴。
“说!伪造的死亡证明,是谁给你办的?房产过户,民政和房管部门是谁签的字?”周卫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。
王大海浑身一软,瘫坐在地上,什么都交代了。
“是……是县公安局的刘……刘副局长……”
“李富贵给了他十万块钱,还有几条特供的好烟。刘副局长是我表哥,他找到了我,让我配合一下。”
“他说……他说江风在外面当兵,回不来了,就算回来,一个大头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“村委会的证明,是镇长打的招呼……民政局和房管局那边,都是刘副局长找人办的……他说都打点好了,万无一失……”
一件看似简单的家庭侵占案,背后竟然牵扯出了一条从村委会到镇政府,再到县公安局、民政局的系统性基层腐败链条。
他们像一群贪婪的鬣狗,分食着一个为国戍边士兵的家庭。
我的拳头,握得咯咯作响。
就在这时,我的那部加密手机再次响起。
还是老首长张振国的号码。
我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,接通了电话。
“江风,事情的初步情况,周卫国已经向我汇报了。”
电话那头,老首长的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。
“你受委屈了。你的父母,也受委屈了。这件事,我绝不姑息!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,这是我们整个军队的脸面问题!”
“我已经向军委做了汇报。军委首长震怒,亲自批示,要求一查到底,绝不手软!”
“战区纪检委和军委督查组,已经坐上了专机,天亮之前,就会抵达你们县城。从现在起,案件将由他们全面接管。”
我挂了电话,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,心中却一片雪亮。
这个县城的天,要变了。
我走回院子,将老首长的指示转达给了周卫国。
当李富贵和王大海从我们的对话中,听到“军委督查组”这五个字时,他们彻底瘫软如泥。
李富贵还好,他只是个无知的农民,不懂这五个字的分量。
而王大海,这个在体制内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,则瞬间面如死灰,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绝望。
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
不只是他,那个刘副局长,那个镇长,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,都完了。
他们踢到的,不是铁板,而是一座用钢铁和荣誉铸成的,不可撼动的山脉。
我让周卫国将所有涉案人员,包括刚刚招供出来的村长,全部就地控制起来,封锁现场,等待交接。
今夜,无人能眠。
凌晨四点。
县城还沉浸在睡梦中。
几架涂着军徽的直-9直升机,在巨大的轰鸣声中,精准地降落在了县城中学的操场上。
舱门打开,一队队面容冷峻、身穿黑色特勤制服的军人迅速鱼贯而出,他们的手臂上,都戴着“军委督查”的红色袖标。
带队的是一位肩扛大校军衔的中年军官,他面沉如水,眼神锐利。
他直接来到了我家院子,向我出示了一份由最高军事委员会签发的特别调查令。
“江风同志,我是军委督查组组长,高建军。从现在起,此案由我们正式接管。”
我向他敬了一个军礼。
一场雷霆风暴,在黎明前的黑暗中,席卷了整个县城。
县公安局副局长刘某,正在市里最高档的私人会所里,搂着年轻的情人,喝着价值不菲的红酒。
督查组的特勤人员,直接踹开了包厢的大门,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,将只穿着一条内裤的刘副局长死死地摁在了冰凉的地板上。
清水镇镇长,在接到风声后,连夜想跑到市里找关系求援。
他的车刚上高速路口,就被几辆军用吉普车前后夹击,逼停在应急车道上。车窗被砸碎,他被从车里拖了出来,直接带走。
县民政局、房管局、镇政府、派出所……
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关键部门,在同一时间,被督查组雷霆控制。
相关人员,无论职位高低,无论正在做什么,都被从各自的岗位上、被窝里、酒桌上,直接带走。
在绝对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,盘踞在这个小县城里,那张看似牢不可破的腐败网络,脆弱得就像一张纸。
审讯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。
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,在看到军委督查组那不容置疑的调查令和荷枪实弹的士兵时,心理防线瞬间崩溃。
他们争先恐后地交代自己的问题,为了争取宽大处理,甚至互相揭发,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黑幕都抖了出来。
一张盘根错节、触目惊心的腐败大网,被完整地揭了开来。
挪用扶贫款、违规审批土地、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、买官卖官……
桩桩件件,罄竹难书。
我没有参与审讯,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,静静地坐在我家的院子里。
但所有被带来的人,在经过我身边时,都会用一种混合着恐惧、悔恨和绝望的眼神看我一眼。
他们知道,这场足以掀翻整个县城官场的滔天巨浪,导火索,只是一个他们曾经根本看不起的,荣归故里的普通士兵。
天,渐渐亮了。
一缕晨光穿透云层,照亮了这片肮脏的土地。
而一场正义的清洗,才刚刚开始。
天亮了。
老江家的儿子没死,而且还是个天大的人物,一通电话叫来了军队和直升机,把镇长、派出所所长、县里的副局长全都抓走了!
这个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李家村,乃至整个清水镇。
村里,彻底炸开了锅。
我家那破败的院门,头一次变得如此门庭若市。
第一个来的,是村长。
就是那个给李富贵开具虚假证明,说我父母“自愿”将房产赠与侄子的村长。
他提着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,另一只手拎着一篮子土鸡蛋,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,连院子都不敢进。
“江……江风啊……你看,叔……叔也是被李富贵那个天杀的给蒙蔽了……我……我真不知道你还活着啊……这点东西,你……你给叔叔一个面子,收下,给伯父伯母补补身子……”
我拉开院门,冷冷地看着他那张写满恐惧和谄媚的脸。
我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滚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盆冰水,浇灭了他所有的侥幸。
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手里的老母鸡和鸡蛋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,仿佛身后有鬼在追。
紧接着,又来了好几个邻居。
就是那些曾经对我父母的遭遇视而不见,甚至在背后嘲笑他们“养了个短命儿子”、“活该被侄子欺负”的人。
他们现在一个个满脸堆笑,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,想过来套近乎,说几句好话。
“江风出息了啊!”
“我就说嘛,老江家的人,都是好样的!”
我一句话都没说,只是用冰冷的眼神,一一扫过他们虚伪的脸。
他们被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,讪讪地笑着,把东西放在门口,又灰溜溜地走了。
世态炎凉,人情冷暖。
我算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锦上添花者众,雪中送炭者无。
不,也不是完全没有。
就在我准备关上院门的时候,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从村口跑了过来。
是我的发小,王浩。
他家以前很穷,我妈经常接济他们家。后来他初中没毕业就去县城打工了,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。
他跑到我面前,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,手里捏着一沓皱巴巴的钞票,塞到我手里。
“江风哥……我……我听说了叔叔阿姨的事……我……我没本事,在工地上班,这是我刚发的工资,一共一千块,你……你先拿着给叔叔阿姨买点好吃的……”
他说话笨拙,眼神却无比真诚。
看着他手里那被汗水浸湿的钞票,我心中那块坚冰,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我没有推辞,收下了钱。
“王浩,这份情,我记下了。”
我告诉他,以后在县城有什么难处,可以直接来找我。
他憨厚地笑了笑,说不用,然后就转身跑了,说工地上还等着他开工。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我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周卫国打来的。
“江风同志,好消息!军区总院那边传来消息,伯父伯母经过抢救,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!现在已经转入高级干部病房,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!”
听到这个消息,我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,终于落了地。
我仰起头,看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,长长地,吐出了一口浊气。
爸,妈,你们没事了。
剩下的,交给我。
案件性质极其恶劣,影响极其重大。
经军委和地方最高层共同决定,此案由东南战区军事法庭和中级人民法院组成联合法庭,进行公开审理。
审判的地点,就设在县里最大的礼堂。
那天,礼堂内外,座无虚席。
除了相关的法律人员,还有来自省市的各级领导,以及被特许旁听的群众代表和媒体记者。
我作为本案最重要的受害人与证人,坐在了原告席上。
当李富贵、李强、王大海、刘副局长、镇长等一干罪犯,被法警押上被告席时,全场一片哗然。
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囚服,剃着光头,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,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。
法庭之上,庄严肃穆。
当公诉人宣读他们的罪行时,李富贵和李强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哭天抢地。
“法官大人,我错了!我真不是人!我被猪油蒙了心啊!”李富贵一边磕头,一边嚎啕大哭,“江风是我的亲侄子啊!我怎么会害他呢?我就是一时糊涂,想替他保管家产啊!求求你们,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,饶了我这一次吧!”
李强也哭着喊道:“我不想坐牢啊!我还年轻!我都是听我爸妈的!我什么都不知道啊!”
婶婶在旁听席上更是撒泼打滚,一边拍着大腿,一边咒骂着,说我们老江家没良心,要逼死他们一家。
整个法庭,一时间如同菜市场般嘈杂。
“肃静!”
审判长猛地一敲法槌,威严的声音震慑全场。
轮到我作为证人发言。
我走上证人席,没有看被告席上那些丑陋的嘴脸。
我面向审判长和所有旁听人员,声音平静地叙述着我回家后看到的一切。
我没有添油加醋,也没有情绪激动,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当我说到我父母被关在猪圈,身上锁着铁链,吃着猪食时,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许多旁听的群众,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连审判席上那几位见惯了风浪的法官,眼眶都红了。
最后,我让工作人员在大屏幕上,展示了我当时用手机拍下的照片。
那两张瘦骨嶙峋、蜷缩在肮脏稻草堆里的照片,像两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我收回目光,看着审判长,说出了我最后的话。
“我守着国门,他们在背后毁我的家。”
“我与战友们在边境流血牺牲,守护着国家的安宁,而我的父母,却在国内,被自己的亲人,被本该保护他们的人,折磨得不成人形。”
“我想问一句,若这样的罪恶都不能得到严惩,那么,今后,谁还愿意去为这个国家流血?谁还愿意去为这个国家牺牲?”
我的话,振聋发聩。
全场寂静,鸦雀无声。
许久之后,雷鸣般的掌声,从旁听席上爆发开来。
最终的判决,下来了。
李富贵,因虐待罪、故意伤害罪、侵占罪、伪造公文罪等多项罪名,数罪并罚,被判处无期徒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李强,作为共犯,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。
婶婶,因虐待罪,判处有期徒刑十年。
派出所所长王大海,滥用职权、徇私枉法,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,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
县公安局副局长刘某,贪污受贿、伪造国家机关公文,数罪并罚,被判处死刑,缓期两年执行。
镇长等一干保护伞,根据罪行轻重,分别被判处十年到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。
当审判长敲下法槌,宣布判决结果的那一刻。
李富贵一家人,彻底瘫倒在地。
而我,看着他们,心中一片释然。
正义,会迟到,但绝不会缺席。
尘埃落定。
所有被侵占的财产,包括那三十万抚恤金,都被追回。
房子,也重新回到了我的名下。
我把那把陌生的铜锁砸掉,换上了一把新锁。
几天后,老首长张振国,亲自来看我了。
他没有穿军装,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便装,头发也有些花白,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家的普通长辈。
他没有带警卫,一个人提着一个果篮,走进了我的家。
“江风。”他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,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老首长。”我给他倒了一杯茶,用的,是父亲那个失而复得的紫砂杯。
他带来了最高层领导对我的慰问,也为自己治下,出现了王大海、刘某这样的害群之马,而向我郑重道歉。
“老首长,这并非您的错。”我诚恳地说道,“我还要感谢您,为我所做的一切。”
他摆了摆手,喝了一口茶,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,推到我面前。
“你父母的后续疗养费用,以及精神损失补偿,军区已经全部承担了,这是清单,你看看。”
我没有看,只是说了一句:“我相信组织。”
张振国欣慰地点了点头,他看着我,眼神变得无比郑重。
“江风,接下来,你有什么打算?是回‘利刃’,还是选择转业?”
我沉默了。
回部队,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。
但经历了这件事后,我的心里,有了一些别的念头。
张振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,他继续说道:“经此一事,军委的几位首长都深受触动。他们意识到,我们一直强调保家卫国,却在某种程度上,忽略了对军人自身家庭权益的保障。”
“一个士兵,如果在前线流血,后方还要流泪,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,是要打上问号的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加严肃。
“所以,军委经过紧急会议,决定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,叫做‘军人权益保障办公室’。这个办公室,级别很高,直接对军委负责,专门处理全国范围内,现役及退役军人、军属在地方上遇到的各种不公待遇和权益侵害问题。”
我的心,猛地一跳。
“老首长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想推荐你,去负责这个办公室的行动组。”张振国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,“这个组,将拥有军委授予的特别调查权,有权在必要时,调动驻地部队配合行动。”
“江风,你是一名优秀的战士。但国家需要的,不仅仅是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士。国家更需要像你这样,有血性,有原则,有坚定信念,能够守护我们军队内部公正的人。”
“你的战场,不应该只在边境线上。在国内,还有无数个像你父母一样,需要被保护的军属。还有无数个像你一样,可能会遭遇不公的战友。”
“我希望,你能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后盾。你,愿意吗?”
老首长的话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心中的迷茫。
我从一个单纯的复仇者,被赋予了更重要的社会责任。
我不再只是为我自己的小家而战。
我将为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的“小家”而战。
我站起身,对着老首长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“报告首长!江风,愿意接受任务!”
我来到军区总医院的高级干部病房。
推开门,一股温暖的阳光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。
爸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,正坐在窗边,看着楼下的花园。
他们的气色,比我上次在视频里看到的好多了,脸上有了血色,眼神里,也不再是麻木和恐惧,而是久违的安宁。
“爸,妈。”我轻声喊道。
他们回过头,看到我,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“风儿!”
母亲快步走过来,一把抱住了我。
她的手,不再是冰冷的,而是温暖的。
她拉着我的手,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,嘴里不住地念叨着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瘦了,黑了……”
说着说着,她的眼泪又下来了。
但这一次,是喜悦的泪水。
父亲也走了过来,他不像母亲那样外放,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,眼含热泪,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。
“好小子,没给咱老江家丢人。”
千言万语,都化作了这简单的一句。
我扶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,将自己工作变动的事情,告诉了他们。
我本来还有些担心,他们会不舍得我刚回来又要去奔波。
没想到,父亲听完后,猛地一拍大腿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去!必须去!”他的声音洪亮有力,“咱当兵的,不能光保大家,自己的小家也得护住!你老首长说得对,你去帮全国的战友们护住他们的小家,这是天大的好事!爸支持你!”
母亲虽然眼里满是不舍,但也擦了擦眼泪,强笑着说:“你去吧,我和你爸在这儿,有吃有喝,有医生护士照顾,好得很,绝对不拖你后腿。你在外面,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家人的理解和支持,是我前行最温暖,也是最强大的力量。
中午,医院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。
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吃着热腾腾的饭菜。
阳光透过窗户,洒在我们身上,温暖而祥和。
我给母亲夹了一块鱼,给她挑干净了刺。
又给父亲倒了一杯茶。
这幅画面,我曾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。
如今,终于变成了现实。
我看着父母脸上满足的笑容,心中所有的伤痛和阴霾,在这一刻,都烟消云散。
内疚,温馨,感动,最终都化作了无穷的力量。
家,回来了。
一周后,我告别了父母,前往战区司令部报到。
我换上了崭新的军装,肩章不再是上士的标识,而是一个由利剑和盾牌组成的特殊徽章,代表着我全新的身份和使命。
在军区大院的一栋独立小楼里,我见到了我的团队。
一共十二个人,都是从各大战区最精锐的部队里,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。
有侦察兵王,有网络高手,有谈判专家,也有法律顾问。
他们每一个人,都眼神锐利,气质沉凝。
我们,就是军委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剑,一把最坚实的盾。
老首长张振国亲自来为我们送行。
他看着我们这一队精神抖擞的年轻人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记住你们的使命!”他沉声说道,
“你们是百万将士最坚实的后盾!你们的背后,是整个国家的意志!我要求你们,在处理任何一起案件时,都要做到,事实清楚,证据确凿,程序合法,不放过一个坏人,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!”
“是!”我们十二个人齐声怒吼,声震云霄。
我代表全体队员,向老首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……
镜头切换。
半年后,西南边陲,一处偏远闭塞的山区。
一个断了左腿的退伍老兵,拄着拐杖,站在被推土机推平的田埂上,绝望地看着村霸带着一群人,在他的土地上打桩建房。
他去镇上告状,没人理。
他去县里上访,被打了回来。
就在他万念俱灰,准备用最极端的方式,和这群恶霸同归于尽时。
一辆挂着特殊军牌的黑色越野车,卷着一路风尘,停在了他家破败的院门口。
车门打开。
我穿着笔挺的军装,带着我的两名队员,从车上走了下来。
我走到那位满眼绝望的老兵面前,双脚并拢,向他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。
“老班长,我们是军人权益保障办公室的。”
“你的事,我们管定了!”
老兵浑浊的眼中,先是茫然,然后是难以置信,最后,迸发出了重新燃起的,希望的光芒。
我的战斗,没有结束。
只是换了一个更广阔的战场。
为了守护每一个为国奉献者的家庭与尊严,我,江风,将永不止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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